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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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灌木叢後躺著的正是白狼!

他仰面平躺在地上, 雙目緊閉,面無血色, 沒有一絲活氣, 就像是一個死人。

徐洛聞蹲下來,去摸白狼的手, 觸手冰涼, 又忙去探他的鼻息, 雖然微弱, 但還有一息尚存。打眼瞧見他手腕上的傷口,皮開肉綻, 像是被牙咬出來的,而且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。這太奇怪了, 以白狼的自愈能力, 這點傷對他來說微不足道, 怎麽會糟糕到人事不省的地步?

但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。

徐洛聞抓住白狼的胳膊, 使出全力把挺拔的男人背到背上, 步履艱難地往山下走。驀地便想起從前, 虎口脫險之後,他也是這樣背著重傷的白狼,不過那時是上山,這時是下山。

很快下到山腳,徐洛聞停下來休息片刻, 繼續往別墅的方向走, 六耳緊緊地跟著他。

到別墅的時候, 徐洛聞已經筋疲力盡。

見他背回來一個大男人,譚嘉應嚇了一跳:“這這誰呀?活的還是死的?”

徐洛聞把人背到臥室,輕放到床上,這才氣喘籲籲地回答:“還活著,在路邊上撿的。你去把醫藥箱拿來,我給他處理一下傷口。”

譚嘉應點點頭,順手把懷裏的咩咩放床上,轉身出去了。

徐洛聞扒開白狼的衣服看了看,他身上雖然有很多幹涸的血跡,但沒有發現傷口。想來這些血痕應該是生孩子那晚沾上的,徐洛聞隱約記得當時白狼是沒穿衣服的。那麽,導致白狼昏迷不醒的,真的只是手腕上那個牙咬的傷口。難道……難道白狼已經在山上昏迷了一天兩夜嗎?

徐洛聞努力回想,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可是他的記憶在尖刀刺入身體後就戛然而止了,那之後便是那個漫長的、蒙著血色的夢。

突然看見咩咩正在舔舐白狼手腕上的傷口,徐洛聞急忙伸手把它抱過來。他盯著那個傷口看了一會兒,驀地有了一個猜想。

譚嘉應把醫藥箱拿過來了。

徐洛聞把咩咩放他懷裏,然後把他推出房間:“你在外面呆著。”不等譚嘉應說話,他就“嘭”地關上門並反鎖了。譚嘉應看看懷裏的咩咩,又看看左邊的阿黃和右邊的六耳,突然有點懵逼。

徐洛聞簡單地處理好白狼手腕上的傷口,然後把他扶坐起來,讓他靠在自己身上。又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把醫用剪刀,咬咬牙,對著手掌狠狠一剌,鮮血立即湧出來,他急忙把傷口送到白狼嘴邊,讓血流進去。

可是白狼不咽,餵進去的血又從他的嘴角溢出來。

徐洛聞急中生智,馬上把白狼放平,然後用自己的嘴把血從傷口吸出來,再嘴對嘴渡給白狼。

咽進去了!

徐洛聞一喜,又連餵了許多口,直到傷口再也吮不出血才停下來。

擦掉白狼唇上的血跡,用繃帶纏住手上的傷口,伸手摸摸白狼的身體,依舊沒有一絲溫度。

徐洛聞給他蓋上被子,起身走進浴室,在浴缸裏放滿熱水,回到臥室,把白狼脫光,半拖半抱著弄進浴室,搬到浴缸裏放下。

徐洛聞累出一身汗,又因為失血頭暈眼花,但怕白狼滑進水裏淹死,只得強打起精神坐在旁邊守著。

他凝視著白狼,這才留意到,白狼的頭發和眉毛都變成了黑色,也不知道是染黑的還是自然長成這樣的,總之從外表來看已經和正常人無異。

徐洛聞忍不住想,這將近一年的時間,白狼是怎麽生活的呢?他又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?他躲在山上窺視自己多久了?

又想到那天晚上,臨危之際他說的那些話。

他說他不恨他,他說他懷的是他的孩子。

他當時只是怕,怕自己會死,只想著把咩咩托付給白狼,完全沒有想過和盤托出之後萬一自己僥幸活下來,該怎麽面對白狼。

以後該怎麽面對白狼呢?

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,白狼畢竟是咩咩的父親。

而且,發生那些事的時候,白狼還是一頭充滿獸性的野狼,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一個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麽。有句老話如是說:不知者無罪。

難道,他要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,就這樣原諒白狼嗎?

一時千頭萬緒,紛繁覆雜,擾得徐洛聞心煩意亂。

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再想下去,見白狼臉上浮起稀薄的血色,伸手去摸,身上也有了些暖意。

徐洛聞松口氣,又放了些熱水,直泡得白狼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,才把他從水裏撈出來,吃力地架著他的身體,伸手扯過浴巾搭在他身上,一步一挪地往外走。

小心地把白狼放到床上,用浴巾擦幹他的身體,蓋上被子,站在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,徐洛聞邊活動酸疼的肩背邊往外走。

譚嘉應正在客廳瞎轉悠,聽到開門聲,急忙走過來,還沒看見裏面什麽情形,徐洛聞就把門關上了。

“那男的怎麽樣了?”譚嘉應問。

“應該沒事了。”徐洛聞疲憊地回答,忽然笑了,“你像個開動物園的,又是狼又是狗又是猴的。”

譚嘉應低頭掃了一眼抓耳撓腮的六耳,然後直視著徐洛聞的眼睛,一臉嚴肅地說:“裏面那個男的,就是白狼吧?”

雖然徐洛聞並沒打算瞞著譚嘉應,但被他猜到還是吃了一驚:“你……你怎麽知道?”

譚嘉應沒好氣地說:“我雖然不認識他,但我認識他的猴。”

徐洛聞楞了楞,笑了。

他把這茬忘了,譚嘉應是見過六耳的。

“你猜的沒錯,”徐洛聞說,“他就是白狼。”

“他什麽時候找上你的?”譚嘉應問。

“就是生咩咩那天,”徐洛聞伸手把咩咩接過來抱在懷裏,“其實是白狼剖開我的肚子把咩咩取出來的。他變成這樣,很有可能也是因為我。因為我那天流了太多血,所以他把自己的血餵給我,導致他自己失血過多,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,他因此才失去了自愈能力,在山上昏迷了一天兩夜。當然,這些只是我的猜測。”

譚嘉應沈默片刻,疑惑地說:“怎麽會那麽巧,你一出事他就趕到這兒來了?他又不是神仙,能未蔔先知。”

徐洛聞說:“他可能暗中觀察我們很久了。”

譚嘉應挑眉:“我靠,這哥們兒夠狡猾的啊。”

“你做的飯呢?”徐洛聞說,“我快餓死了。”

“廚房桌子上呢,”譚嘉應轉身往廚房走,“早涼透了,我幫你熱熱再吃。”

譚嘉應把飯菜放進微波爐打熱,徐洛聞坐在桌前等著。

微波爐嗡嗡地響著,譚嘉應轉身靠著料理臺,問:“你有什麽打算?”

徐洛聞知道他問的什麽,沈默了一會兒,回答:“沒打算。”

譚嘉應嘆口氣:“這事兒是挺不好辦的。”

徐洛聞撫摸著咩咩柔軟光滑的皮毛,沒吱聲。

吃完飯,徐洛聞去臥室看白狼,見他安穩地睡著,便回客廳躺在沙發上消乏。

阿黃和六耳一見如故,狗吠猴叫聊得很開心。

咩咩餓了,譚嘉應正舉著奶瓶餵它吃奶。

徐洛聞沐浴在陽光裏,有那麽一瞬,陡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。

不知不覺便睡著了。

餵咩咩喝完奶,見徐洛聞睡了,譚嘉應拿條毯子給他蓋上,然後抱著咩咩領著阿黃和六耳遛彎去了,讓徐洛聞睡個安生覺。

徐洛聞睡得不沈,還做了個模棱兩可的夢。

半夢半醒間,他感覺到有人在撫摸他的臉,緩緩睜眼,待看清眼前人的臉,他悚然一驚,猛地坐起來。

白狼跪坐在他面前,直勾勾地看著他,那麽赤裸,那麽炙熱,幾乎要灼傷他。徐洛聞心跳如鼓,聲音微顫:“既然你醒了,就走吧。”

白狼卻猛地撲上來把他壓在沙發上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。“我很想你。”他的聲音低沈,有磁性,又飽含溫柔。

“你放開我!”徐洛聞使勁掙紮。

白狼將他壓得更緊:“你想我嗎?”

徐洛聞已經出離憤怒。

他就不該救這頭惡狼,就該讓他死在山上!

“不想!”徐洛聞惡聲惡氣地說,“我救了你,你卻恩將仇報,你狼心狗肺!”

白狼卻笑起來:“我是你的男人,是你孩子的父親,你救我不是應該的嗎?”

徐洛聞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這頭惡狼竟然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來。

他瞠目看著白狼,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。

白狼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吻住了他。

徐洛聞驚怒交加,拼命掙紮,唇齒磕碰間,有血腥味漫進嘴裏,徐洛聞心裏頓時警鈴大作。不!不能喝白狼的血!白狼的血會喚醒蟄伏在他體內的怪獸,他會失控!

可是白狼不給他逃避的機會,血液混著津液流進咽喉,流進更深處。

幾乎是頃刻間,氣血開始翻湧,身體開始發熱,欲望開始蒸騰。

徐洛聞絕望地負隅頑抗,他不願屈服。

可是人的意志是如此脆弱,脆弱地不堪一擊。

他很快繳械投降,他敗給了強烈到可怕的欲望,他放棄抵抗,轉而緊緊地抱住了白狼,開始熱烈地回吻他。

而白狼卻倏地退開。

他撫摸著徐洛聞的臉,嘴角勾起,笑得惡劣又邪氣:“你明明很想我,為什麽不說?”

徐洛聞有瞬間的迷茫,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在哪裏在做什麽。

一聲門響將他拽回現實。

譚嘉應站在門口,一手捂著咩咩的眼睛,表情一片空白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徐洛聞又窘又怒,沖著白狼吼:“你放開我!”

白狼這回聽話地從他身上下去,徐洛聞立刻爬起來,指著白狼喊:“你給我滾出去!立刻!”

白狼點頭:“好,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
“別來!”徐洛聞氣得臉色通紅,“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這個混蛋!”

白狼笑了笑沒說話,徑自往外走。

路過呆若木雞的譚嘉應,白狼揉揉咩咩的腦袋,笑著說:“兒子乖,爸爸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
說完,他開門走了,六耳緊跟著出去,阿黃巴巴地出去送行。

徐洛聞臉還燒著,他灌了一杯涼水讓自己平靜下來,可是越想越氣,這頭狼真是野性難馴,還以為他做了快一年的人會認識到當初的錯誤,會有一點起碼的愧悔,誰知道絲毫沒有,他依舊霸道、強勢、惡劣,用同樣的手段欺壓他、玩弄他。徐洛聞恨死這頭狼了,更恨自己意志薄弱,喝了兩口狼血就丟盔棄甲,主動去抱他親他,真是太沒用了。

譚嘉應坐在旁邊,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也不敢吱聲,安靜得像一只雞。

過了一會兒,阿黃搖著尾巴進來了。

徐洛聞一看見它就氣不打一處來:“你也是那頭狼的奸細是不是?早背著我跟他狼狗為奸了吧?你可真行,我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你,你卻出賣我。不是說狗是最忠誠的動物嗎?你的忠誠呢?被你吃了?狗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你氣死我了你!”

譚嘉應一臉無語:“你神經病啊?他能聽懂你說話還是咋的?你罵它有個屁用,你應該罵白狼去。”

徐洛聞胸悶氣短,四仰八叉往沙發上一躺,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白狼壓著他的情景,又急忙坐起來,哭喪著臉說:“嘉應,我該怎麽辦啊?真被你們家肖想說中了,我被這頭惡狼給纏上了。”

譚嘉應說:“我剛才瞄了兩眼,白狼長得太他媽帥了,把裴澍言還有我們家肖想都比下去了。”

“……”徐洛聞瞪他:“這是重點嗎?”

“這當然——不是重點。”譚嘉應咳嗽一聲,“有咩咩在,你想永遠躲開他是不可能的。我建議你買一本訓狗的書,把惡狼變忠犬,怎麽樣?”

“狼就是狼,永遠不會變成狗。”徐洛聞說,“而且,不管他是狼是狗我都不要他。”

譚嘉應一臉惋惜的樣子:“帥成那樣都不要啊?”

徐洛聞扭頭看他:“譚嘉應,你花癡病又犯了吧?”

譚嘉應嘆口氣:“誰讓我是個該死的重度顏控,我也很絕望好不好。”

徐洛聞搖搖頭,把在沙發上亂爬的咩咩抱過來:“走,我們喝奶奶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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